繁榮昌盛的經濟吸引著人們的目光,閃耀的光芒為人們所嚮往,而忽略了繁盛的城市相貌是從基底一路構建而成。唯有背對光芒才能直面陰影處,也才能夠看清黑暗裡的樣貌,而作者便是,一位與所有人相反,不被鑽石般光芒所吸引,一心想探明經濟基底付出之人,移工。
移工,筆者國小時便有接觸經驗,是親戚小孩的保母,來自菲律賓。過年聚餐時,問著母親對方是誰,「瑪麗亞,幫忙照顧小孩的。」母親不耐煩說著,天真以為這就是那人的名字。餐桌上大人舉杯歡談,想要藉由團圓日將一年的思情補回來,天南地北地說著,嘴裡吃著讓人垂涎三滴的菜餚,與此景形成巨大反差是瑪麗亞沒有停歇地追著三個小孩吃飯,直到歡鬧的氣氛緩和些,小孩開始看電視後才有時間用餐。話不多,緊跟著小孩身後,比起父母更像父母,這便是筆者對移工的第一印象。長大後才知道瑪麗亞這名字背後代表居高臨下的權力,也許本意沒有,但潛意識卻已經顯示,有名有姓之人卻被攏統賦予一個方便好記的「稱呼」,那是不對等象徵。而筆者以為頂多如此,畢竟只是姓名上的弱勢,親戚對於瑪麗亞也不差,房間有冷氣有電視,假日可以休息一天,二十幾年的台灣,就業環境還算不錯。闔上書,筆者才知以有限的經驗描繪所有移工生活輪廓如以管窺天,狹隘卻不自知。
移工一樣是人
自邁入二十一世紀後,台灣經濟高速發展,也出現了歐美日先進國的老年化,同時還伴隨著少子化,除了本身不願外,家長也不希望小孩從事3K產業危險、辛苦、骯髒,崗位不會因為沒人就業而減少,反倒得益於經濟高速發展,人力的短缺始終不見趨緩,這便是台灣開始大量引入移工的開端。經濟的果實人人喜歡的嚐,卻不曾去思考是誰打下的地基,彷彿移工們就是空氣,需要卻沒人在乎,直到鬧出了暴動,甚至殞命。然而以為將會掀起滔天巨浪喚醒台灣人的注意,不料,數日後便回復風平浪靜,一切好像未發生。
《移工築起的地下社會》中有一段是講述一位父親在工作現場被鐵塊重擊而失能的故事,心有戚戚焉。台灣如奪命島,遠赴千里為了改善家境,卻是天人永隔。沒報導,沒合理賠償,一個人失能而絕望最終跳樓結束生命。葬禮上,沒有台灣人,除了兒子外,零星是素未謀面的同鄉人。是弔念,又或是為自己而活著感念,意外與明天沒人知道哪個會先到,看著同鄉人命喪台灣,心裡肯定百感交集。這昌盛經濟底下的暗黑處,沒看到不代表不存在,作者便是將這些挖掘並展現於台灣人。喚醒多一點尊重與注意,移工頂替了台人不願從事的工作,使得經濟巨輪得以繼續輪轉,而台人只需要多尊重,使得工作環境更加安全與舒適,便能減少悲劇。台灣是福爾摩沙,並非奪命島,需要從重視開始做起。
仲介苛扣如枷鎖
與仲介所簽介紹費用如同浮於滾燙熱水上的油,擋住怒火的熱氣與憤怒的翻動,使得表面平靜地毫無波瀾。光是為了到台灣就需要抵押房產、農田或四處向人借錢,就為了可以得到仲介的引薦來到台灣工作,沉重負債光是呼吸都難以為繼,睜眼貸款所帶來的壓力讓活生生的人成了機器人,一個還款的機器人,若有了人類獨有七情六慾,稍有不慎惹怒了老闆而執行遣返,賺不到錢以外,負債仍得繼續,漸漸地怒氣只能在心裡悶燒。
法規的不完備導致工作環境惡劣而無法控管,無法忍受卻因身上背負著家人的期待與如船錨般負債,導致即便知道黯淡無光,甚至難以自由呼吸,也只能悶著頭日以繼夜地工作,更正確來說是用自己的人生換取不對等薪資。若作者未調查,沒人會知道移工第一年來台基本都在還債與匯款回鄉,用於自身生活微乎其微,娛樂更是是奢侈。
環境惡劣,工安漏洞百出,工傷若遇到惡劣老闆,用盡手段規避賠款,甚至一分未賠便被遣返,明明身為萬物之靈的人卻如免洗用具,沒有使用價值立刻被拋棄,血淚史說不完道不盡。然而,當內部壓力到了極限,在堅硬的圍牆扔會被打破。高捷移工宿舍暴亂再到桃園工業園區的惡火奪命,每件事都不是因而是果,暴亂通常都是長久忽視的結果。儘管反動的火苗仍無法燎原,但,開始了,成功也不遠了。各種不公不義的欺侮,開始有台人注意,法案開始研讀修改,人權不再被忽視,都是往好的一面前行,改變也許不快,但不停滾動將會越來越快。
台灣未來考驗
這書看到最後一章,才明白為什麼政府執意要引進印度的移工,台灣經濟未來面對的挑戰不單單是高階人才的外流,。台灣長年霸榜人才淨流出榜首,競爭力也長期因為人才外流而受影響,然而,未來還要面臨經濟基礎產業勞動力不足,這邊講的是移工勞動力缺乏。移工市場近五年快速從買方市場轉至賣方市場,台灣奪命島名聲在東南亞各國惡名昭彰,已經阻斷不少人意願,而今日韓老年化與少子化雙重加成下,國家老化速度越來越快,勞動力嚴重不足,即便排外也不得不正視,修法引進外來人口成了捷徑。過往只有薪資高於台灣為吸引力,而今法規大幅修改,放寬拿永久居留權的條件,這無疑大大吸引東南亞各國移工嚮往,不要說移工了,台灣人也肯定躍躍欲試。
台灣薪資與環境不具優勢,然而過往條件較寬鬆的優勢也逐漸喪失,從移工人口赴海外工作人口可知一二,2023越南赴日工作人口是台灣兩倍多,同時逐年上升,越南當地仲介招募也不樂觀,多數人都想到日韓兩國。同時,受益美中科技站,日韓台廠商快速前往越南設廠,薪資大幅提升,不用出國就有機會領取不錯薪資,台灣,還剩什麼!值得你我深思。
這警訊,勞動力供給日益失衡,台灣在移工市場也節節敗退,經濟榮景維護岌岌可危。引進他國移工是短期辦法,絕對不是長久之計,不下定決心改變,未來仍會面臨相同問題,只是移工國家換了而已。台灣對於移工從就業環境到法規都需要細部探究改革,以因應世界各國搶人大戰,不然,基礎經濟勞動力不足,影響層面之廣,連帶產業鏈之深,萬丈高樓平地起,台灣引以為傲的科技代工,除了水電人外,最初也需要有人將廠商蓋起來,之後才有一切科技代工,台積電亦是如此。
結語
面向陰影才能解決問題,避而不看談而不解,紙上談兵最終會是一路潰敗,台灣吸引力不再,究其根本還是在自身。不改變就等著被追上再到超越,新加坡比台灣小,為什麼吸引力更大?執行力是主因。台灣能更好,慢沒關係但需要在計畫進度上,亡羊補牢絕對比守株待兔來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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